2/11/2019

長命百二歲︰紀錄片《伴生》探討是福還是禍


新年流流,睇香港導演黃肇邦執導的《伴生》影碟,搞到心噏噏,都是自找的。


香港導演黃肇邦擅長紀錄小人物的眾生相,數年前以三年時間拍攝紀錄基層學童的《子非魚》(2013),之後花兩年多完成《伴生》(2016),把一般人忌諱的死亡呈現人前。

人越來越長命 是福還是禍?


的確,全球人均壽命正不斷延長,其實香港人口老化現象在未來廿年會明顯加劇,根據香港官方數字統計, 65歲或以上長者的比例將由2016年的17%升至2036年的31%,但要活得長命也不算容易。《伴生》中紀錄三個面臨摰親將逝的家庭,當快走到生命盡頭,照顧者與將逝者應如何自處呢﹖

第一個家庭中松哥本來與太太梅玉同住一間老人院舍,在拍攝開始不久,玉梅不幸過身,松哥一直十分傷心,健康急轉直下,徘徊生死間。最後,他們的家人在短短的一年間面對父母相繼離開,既不捨又覺得老父終得解脫。第二個家庭中的沛叔和太太阿金大情大聖,幾年前阿金中風,加上沛叔的脾氣,中年的獨生女要獨力承擔照顧兩老,同時要面對工作的壓力,喘不過氣來。第三個家庭環繞智障婆婆慕嚴和兒子兆銘,約十年前慕嚴患上乳癌,自幼與母親分離的兆銘,要肩負起帶她進出醫院覆診的責任,壓力很大。

「長命百歲」是否必然的幸福﹖——黃肇邦一開始已向觀眾提出這條問題。幾位主角都是來自東華三院安老院的,鏡頭中不止是「老友記」進出院舍,很多是家人替他們排期覆診、見醫生、奔往深切治療部,他們都是營營役役的上班族;鏡頭後,他們也反覆自問,是否應把父母帶回家、受著病魔折磨何時解脫、還可以為將逝者做些什麼等等,訪談過程細緻平靜,背後實在是外人難以理解的痛苦。

我老豆在護養院也不知不覺三年了,我身為雙職女兒最初反覆自問,是否應接他回家住,事實上,見阿媽時常進出老人院、排隊覆診,大家都有心,但無力。

伴隨生命的最後

《伴生》既然不迴避談死,講起死,也不避重就輕。片中兩對恩愛的老夫婦,面對另一半生死兩茫情深義重,反應南轅北轍,當中不乏激動和催淚畫面。松哥念亡妻,由壯健日漸枯瘦;沛叔害怕老伴先走一步,變得很依賴女兒。兩位老父臉上掛著淒苦、怨恨、失意,內心仍是有情有義,叫人看著都心酸。反觀婆婆慕嚴,丈夫早逝,她有著精神寄託,有兒子排解寂寞,她說死亡不可怕,只是不捨得兒子。

華人社會始終對生死始終忌諱,近年喜見多了對生死教育的紀錄片(如「大體老師」的《那個靜默的陽光午後》)。《伴生》只是一個開始,黃肇邦更把第四個故事104歲有敬婆婆拍成獨立的短片《有敬》,生死教育的路,還有很長。

圖片來源:《伴生》電影劇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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